银雀·诗歌丨手执阳光(姜显遵)

在临沂客户端 2019-04-18 阅读次数: 2708

手执阳光

做一个春天里最早驾车追赶时光的人

做一个最幸福的劳作者

春,刚刚经历冬寒的大地

做一个将所有痛楚

在苦旅的征途上

用脚碾碎的持之以恒者

几十年俗世岁月

手执坚韧的阳光

与家乡这土地上的善良

我还是站在那儿,瞭望

村子最高的河堤处

银杏儿挺拔,水面宽广
 

厚重

震落老屋的尘埃,我的炽情与深爱。

夜,已经恢复到本来的黑。那远空的寒星

帮我找到了童年的玩伴。长街路灯皆熄。

穿过胡同,穿过黑夜里结冰的小小河流,时光凝滞。

岁尾隆冬,在老家的庭院,随手拔出砖缝里的荒草

这些平日里被忽视的存在者,它们的根部

同样连接着来自大地的厚重黄土!

哦!我的面前呈现出来的博大!

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你

我的乡土。母亲,此时我的眼角

酷冽里,浓重的盐分开始濡湿,浸润,漫漶。
 

童年

那时的天空干净高洁,沽河还没有断流。

小蜥蜴的四蹄滑动在刚刚犁过的田野里

像流水般好听的音乐。黄肤色的小蜥蜴

是我童年的近亲,我面前快速穿越的灵巧时光。

它们在乡土里穿梭着,与乡土融为一体。
 

雪落无声

落满积雪的木栈道空空如也。

落满积雪的角落里,他保留着特别孤傲的白。

落满积雪的木栈道上,没有凌乱的脚印。

雪落无声。雪,轻轻地飘过,放空自己。
 

雪霄

对于雪,期待是我心中萌发的芽苗儿:湿润,膨胀,坚韧……

对于雪的白,又不仅仅是期待。

雪啊,你从昨夜黑暗围困的樊篱中袭出,现出自己的白。

今晨的雪,你是我故乡的素颜。

覆盖,寒风中的麦苗儿从此不再凌乱。

雪,包裹住所有上扬的浮躁尘埃,一同归于原野。连同他们膨化的心肝,脏兮兮藏污纳垢的肺。

雪,平静,朴素,洁。

雪,这原野净美的明镜:晰出我面庞的白,以及梦境的艰难。
 

秋沐

母亲,为什么我的努力

总也托不起一枚铜质的落日。

谁家的秋?居住心尖。

沁凉的河水里,隐藏着抻不开的褶皱。

终极。我不知道自己还要找寻多久?

经过双亲走失的隧道,故乡

已经长成后庭荒芜的毛苇。

秋。故乡的过去埋进土中。

那些走失的灵魂,先人们的目光

都已变成远空中闪烁的星星。

河堤上栽树的领头人

以及田野里的坚守者,他们都是这个时代永恒的灯盏。
 

昨日黄昏的闪电

因为阳光,桃花灿然开放。

因为闪电,远树诞下女婴。

我亲亲的大地上,黄昏中行走的母亲

你成为旷野唯一劳作的身影。

昨日。手持火把,与闪电一同燃尽自己

我的母亲。魂魄融入大地中央的母亲

你是否已经感知,我的手握圣婴脐血的妻子

我的款步走过这大地胸膛的爱人。

居于大地的一角,一个男人

以远山心绪无法安宁的静默,注视沸腾的热土。
 

生态

凌晨。一辆实习的车子超越了我。

他是一个年轻人,我的心感觉到无比的欣慰。

喜鹊们飞临刚刚收割的麦田

它们没有捡拾遗落的麦粒。

一家人在寻找爬行至根部的青虫。

我喜欢夏季的原因,不仅是因为收获

还有收获之后,更新一茬儿生命的播种与孕育。

蒲公英的伞兵已经完成一个个圆球儿状集结

正在等待着一飓盛夏的风暴。

经过先人们的坟茔时,我看见

有一只小刺猬,在这收获的季节里

永远躺倒在路边上了。

在这收获的季节,三嫂查出了肝癌。

我回忆着她昨天和我说过的话:

弟弟,你三哥的火爆脾气变好了,大嫚儿已经订婚,小子也去技校念书了……

我的眼角开始湿润起来。

三嫂为我拭去眼角尘埃的时候,面对自己欠收的中年

我的目光还是平静舒缓了起来。

远处的高山是沉默的。他的高度

就是他可以平静地注视着眼前正在飘逸的浮云
 

潜行

凌晨三点,月亮仍然被雾霾裹挟。

刚刚经历团圆月的皎洁!月光西行。

凌晨三点。站在迷蒙月色中,麦子即将收割。

为什么麦子最终要离开自己爱恋着的大地?

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够在一起的时候,天空就会飘起红尘。

融入故乡的尘埃中,不管是收获还是播种

在不同的季节,在恰当的时候

人们的灵魂都是干净的。她们飞行在天空中

就具有了白色羊群的君子品质。

她们飞行在远空

就像朵朵白云,下面是山坡上嫩嫩的青草。
 

 夏日

做这个夏日里最辛勤的工蜂。

小小庭院里我的百合。已经盛放橘红色梦境的百合。

我的麻木的忙碌是否刺痛了你的花蕊?

暂放庸长的劳累,我欠你一个温软的橘色拥抱。

从河边回来。我得到消息,那些青春的流水已经魂归大海。

雨过天晴。心慈的人儿,我的天啊

你又为这干裂的两岸架起中年的彩虹。

彩虹。我看见你七彩的包裹里缤纷的落英。

这些蒲公英的伞兵告诉我,又一季生命的历程开启:哦,多么壮美激越……
 

秋影

拒绝所有青葱的喧哗。

远离高高枝头上绿色的旌旗。

我的中年。

一枚枫叶。

飘落的过程中,身体的颜色还在继续加深。

霜重几度?

秋深。星光微弱。

身后的一小片湿润里,刚刚破土而出。

准备越冬的小麦,我的孩子。

生命中第一次光亮呈现。

田间。

我的中年的影像又一次隐藏于黑夜的黑暗之中。

连同我汗湿的身子,粗砺的呼吸。

( 编辑: 子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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