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雀·散文丨腊月里的思念

在临沂客户端 2020-01-17 阅读次数: 7472

当我撕下最 后 一 页日历时,如同撕下一张时间表,不知不觉,腊月已悄悄走来。岁数大了就爱回忆,回忆那炊烟袅袅的煤城气息;回忆那腊月里的点点滴滴;回忆那母亲忙碌的身影。

可今天我要回忆的是和母亲同等重要的亲人———姨妈(姨妈就住在我家隔壁),从我记事起就和姨妈住在一起,姨妈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有个养子是姨夫带过来的,所以,姨妈和姨夫带我们姊妹六个就像亲生孩子一样疼爱。姨妈是位持家能手,过日子精打细算,屋里屋外窗明几净,毫不夸张地说,厨房里的锅盖擦得都能照出人影来。怪不得门的上方还挂着“卫生之家”的小牌子。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人们的生活水平还很落后,姨妈家的日子能过成这样,其中原因是人口少,两个大人上班,供养一个孩子,比起我们家,只有爸爸一个人上班,要供养七口人生活,所以,姨妈家的生活要比我家好很多。

我记得那是一九九六年刚刚进入腊月,姨妈家添置了一台缝纫机,这可是件大喜事,我们全家一起拥到姨妈家,也引来了邻居前来观看。这个摸摸机头,那个左右瞧瞧,姨妈自豪的坐在板凳上一边调试着缝纫机,一边做着示范动作,嘴里不停的解释着:“看看,就这么简单,脚一蹬就可以做衣服了。”在一旁的邻居大婶羡慕地问道:“这缝纫机得多少钱呢 , 几 张 票 才 能 买 一台?”姨妈听后一拍大腿说:“嗨!我哪有那能耐呀!这是我们单位 (被服厂) 内部淘汰的机器,只卖给内部职工,才二十块钱。”邻居大婶听后一脸的羡慕。

母亲跟着姨妈不久也学会了踩缝纫机,但只能缝缝补补,成品活还得姨妈做。当年腊月,姨妈收集了两家所剩无几的布票,给每个孩子添置了一身新衣服。后来邻居知道后也纷纷找上门来,可姨妈从不拒绝,起早贪黑帮助邻居裁剪并制作。那个年代,会裁缝手艺的人并不多,姨妈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一家被服加工厂聘用为国企的正式职工的。为了能让孩子穿的好些,姨妈一有空闲就把大衣服改小,把旧翻新,褪色的衣服就买包染料放锅里煮一下就跟新的一样。所以,附近的邻居都羡慕我们有个心灵手巧的姨妈。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也是三十的头一天晚上,院子里提前挂起了红灯笼,姨妈喊我过去试试刚做好的花棉袄,我对着镜子照着就是舍不得脱下来,姨妈说,别弄脏了,明天才能穿。可我不容分说就跑了出去。我找了邻居家的小伙伴玩起了捉迷藏,手拎着用罐头瓶做的灯笼,藏在煤栏子里,因为怕暴露目标,竟然把灯笼藏在棉袄衣襟里边,没多久,就闻到一股棉花烧焦的味道,等走出煤栏子一看,衣襟被烧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这可是过年的新棉袄哇!妈妈知道了我肯定要挨打的。于是我吓得哭了起来。这时,姨妈正好拎着泔水桶走了出来,问明原因后把我带到她家,找出哥哥的大棉袄给我披上。我坐在炕头上,看着姨妈在灯光下细心的把烧焦的棉花咔呲掉,又找来一块新棉花填上,面上的花布做的更精细,就连花布的纹理,花茬都吻合得天衣无缝。姨妈笑着给我穿上,并说:“二丫!放心吧!妈妈是不会发现的。”我当时激动得直掉眼泪,打心里佩服姨妈精湛的裁缝手艺。

浓浓的年味越来越近了,每年的腊月二十九,母亲和姨妈都有炸馓子的习惯。先把面和好醒上两个小时,醒好后,把面搓成筷子粗细的面条,然后把它盘在油盆里,锅里放好油,烧成七成热时把油盆里的面条桄在筷子上,然后下油锅,两分钟定型后可以抽出筷子,炸至微黄,起泡就可以出锅了,孩子吃着香脆可口的馓子才是真正要过年的感觉。可炸馓子不都是一帆风顺的,有一年也是腊月二十九,母亲和姨妈刚好把桄好的面条放到油锅里,可没想到意外发生了,锅里的油就像火山喷发一样直往外冒,放凉油也不好用,这下可把母亲和姨妈吓坏了,最后没办法,姨妈只好把灶堂里的火泼灭了,随后母亲又烧香,又拜佛,还埋怨孩子们多嘴,惹怒了灶王爷...... 其实,这一切都是油的质量问题。

虽然一切都过去四十多年了,每当想起儿时音符里总有母亲和姨妈忙碌的身影,虽然日子富裕了,不用自己做衣服了,可那台东方红牌缝纫机仍然还在,哒哒哒...... 缝纫机的响声总会在耳边响起。

如今,母亲和姨妈已到了耋耄之年,虽然各奔东西,但姐妹思念之情与日俱增,腊八的那天,老姐俩还视频通话,虽然姨妈的视力不好,母亲听力不好,可老姐俩还是聊得老泪纵横,在我的心里,姨妈的恩情就像莲花瓣早已融入了年画里,也像粘豆包里的红豆沙甜甜的融进了馅里,姨妈和母亲一样更是融进了我的生命里,这个腊月,我特别思念她们。

作者:刘玉杰

( 编辑: 在临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