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河寻迹 | 九岭十八坡

九岭的河。

过去，莒南一带有一首民谣：“九岭十八坡，两道岭夹一道河。上了摩天岭，望到碑廓河。”说的就是从莒南县十字路镇到坪上镇的道路，被称为“十坪镇道”，也就是民间所说的“九岭十八坡”。

民国《重修莒志》记载：“十坪镇道，自十字路镇起越岑眉山（即赤眉山）前，经茶棚、大峪崖头，过络车河，经相邸、何家店子、兴旺庄、坡木、竹墩、桃花林、大坊前、小坊前、莫家龙王头、七里沟，至坪上镇，计长六十里。”

实际上，九岭十八坡比十坪镇道还要长，东至坪上镇清泉林村的绣针河（即碑廓河）畔，全长为七十里。一路上连续上坡、下坡、过河，不亲自走一次，不知这坡有多长，有多陡，有多么让人震憾。

九岭十八坡

“九岭十八坡，山高石头多。”九岭十八坡，是莒南县的丘陵地带，特点为丘低坡缓，海拔高度低于一百米，阜岗浑圆，沟宽谷阔，起伏如波。岭与岭之间都有一条河，河谷宽而平，地块大，阶差小，是粮油耕作区。过去人们很穷，有的就靠讨饭为生。20世纪60年代，九岭一带兴修水利工程，当地人还排过一出戏，就叫“九岭十八坡”。

说是九岭十八坡，其实岭头不止九个，有些岭头的差别不是很大，因此，关于九岭，十字路、相邸、坊前、坪上的老人说法不尽相同。让我们自西向东，依次介绍认可度比较高的九道岭：

一道岭：赤眉山，位于十字路东南，海拔166米。自赤眉山开始，就进入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区，赤眉山即为九岭中的第一道岭，艰苦的爬坡之旅自此开始了。

二道岭：大峪崖，位于县城东八千米。从十字路向东走是一个长长的缓坡，然后是一个急下坡，此处是九岭中最高的崖头，高30多米，坡度在46度至60度。事实上，过去的人走到这里，不是直接上坡，而是从岭南绕行而过，是九岭中唯一不用爬的大崖头。

三道岭：何家店子岭，位于县城东10千米。因村靠大路，人们多以开店谋生，遂以姓氏定名何家店。后更名为何家店子。

四道岭：坡木岭，位于县城东11.5千米。这是九岭中最陡的坡。古语说：“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坡木小石坝。”

五道岭：梅花岭，位于县城东13千米。因土岭上长有许多红梅花，故名梅花岭。

六道岭：桃花林岭，又称万松山，是九岭的第六道岭，位于十字路东15千米，因岭上有一片桃园，称大桃花林。

七道岭：坊前东岭，位于县城东17千米。相传大禹治水时，曾在这里筑坊防水，就是村后的两条坝子。大坝子前面的村称为大坊前村，小坝子前的村称为小坊前村。

八道岭：莫家龙头岭，位于县城东19千米。是九岭中最长的岭，长度约为2.5千米。因村东土岭形似龙头，且莫姓建村，故名莫家龙头。

九道岭：摩天岭，位于十字路东28千米。又名清泉林岭，位于绣针河畔，在绣针河两岸各有一个土岭，统称摩天岭。摩天岭是九岭的第九道岭，也是最后一道岭，再往东，就进入日照县界，海岸近在咫尺了。

九岭上的故事

在交通不发达的过去，人们推着木轮车出行，爬九岭这样的崖头，很累很难。还记得一篇课文《挑山工》吗？车夫推着车子上大崖头，也是和挑山工一样，走“之”字路线上崖头。过河时要几个人配合推一辆车子，是“前三后三，车户子上天”，爬崖头时，则是“前七后三，不怕上天”，即前面七个人拉着，后面三个人推着，十个人才能上崖，难度可想而知。车夫感觉体力不支，就请当地人帮忙“拉崖”，把车子拉过岭去，根据车子轻重，给的工钱价格不等。

六七十里的九岭十八坡，一天是走不完了，就得住店，何家店子村也是因此得名的。相邸人都是下午做豆腐，卖给来住宿的客人。客店里有大炕、吊铺，大炕上能住二十多人，吊铺上能住十几个人。坪上也是一个大镇店，东西街有十几家店。西面来的推车人，在此住宿后，第二天直奔海边盐滩港口装海盐和其他海货。

每年农历十月初一，为地主当长工的人“扎活”了，领了工钱回家，有了本钱，年轻力壮的，就出去推车子挣钱了。冬天推盐，主要是为了度春荒，穷人出来推车，非常能吃苦。远路的用木车子推盐，当地人则用小驴驮盐。一般让驴子驮两个口袋，下面的口袋装得少，大约六十斤，驴鞍两边各三十斤，上面的口袋装100多斤。为了多挣钱，赶驴的人自己也挑着担子。相邸到日照岚山头有七十多里，他们只用一天半的时间，第一天到日照巨峰屯住宿，第二天中午就可以到海边。坊前距离海口崖近，只有五六十里路，很多农民就从海边推盐，到十字路镇去卖。他们往往早上天不亮就出发，晚上再晚也要回家。坪上人距离海边近，也经常到海边推盐、虾皮、鱼、贝壳（作饲料用）等。开始，坪上人用蒲包装盐，再用扁担挑回来，后来用上了木车子，虽然木车子笨重，但在当时算是非常先进的交通工具。

在九岭十八坡，不仅路难走，还有强盗。费县汪沟长夫村有个叫王老六的人，就有一个智斗强盗的故事。有一次，他带领八个车子到青口“抢鲜”。“抢鲜”就是在黄鲫子鱼上市时，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鱼运过来，需要日夜兼程。走到莒南县相邸镇东的九岭时，他们碰到了一伙强盗。强盗问王老六要钱，王老六不慌不忙地说：“钱都进货了，留着的住店交店钱，吃饭交饭钱。”看到王老六不给钱，强盗拿着刀子、鞭子就上。王老六先把拿刀的打倒，又把其他强盗打败。王老六说：“你们到临沂打听一下，谁不知道我王老六，我的钱你们也敢拿？”其实王老六心里也在打鼓，只是故作镇静，从心理上吓倒强盗。

强盗放下武器，连连求饶。王老六不放过他们：“你们还抢了什么东西？都放在哪里了？”强盗们不知道王老六的底细，以为他是个大人物，只得供出他们抢的东西都放在山上一个放羊人的小屋里。王老六放强盗走后，就领着脚夫们找到强盗们抢的东西，有布匹、洋线、洋靛（染料）等，让脚夫们都推走了。九岭的强盗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当强盗，却被王老六他们反抢了。

九岭特产

蓑衣

坊前镇生产蓑衣历史悠久，制作蓑衣的原料，当地人称为“马齿”，又称蓑草，是一种优质的手工编织原料。春天种下二亩地的马齿，秋天收割，先把种子收下来，再带叶剥皮，晒干保存。到了第二年二月，人们就开始结蓑衣了。

蓑衣分为汗蓑衣和雨蓑衣两种。汗蓑衣短小一些，称为小蓑衣。晴天遮挡太阳，休息时作为席子，冬天把蓑衣翻过来，还可以当小袄保暖，非常实用。雨蓑子较长，称为大蓑衣。

编织蓑衣简单易学，一扣一扣往下编，男女老少都会，快手一天就可以编织一件大蓑衣。新结的蓑衣是偏白色的，只不过时间长了颜色会慢慢发黄发暗了。

莒南石雕

在九岭十八坡公路两侧，遍布大大小小的石雕作坊和一排排精美的石雕艺术品。莒南石雕历史悠久，明嘉靖年间就有人用当地的莒翠玉进行雕刻。石雕品种很多，主要分工艺石雕和建筑石雕。据雕刻师傅讲，石雕最好做的是石灯、石塔等尺寸固定的作品，人物是最难做的，一般来说，做人物的师傅一般只做人物，做动物的师傅只做动物，所谓术业有专攻。

雕刻前，根据作品的长、宽、高取料，在一侧画上图样，雕刻师傅先把多余的石料去掉，做出大轮廓，再进行细加工。图样是平面的，但石雕作品是立体的，完全靠师傅们的个人发挥了，老百姓常说的“现安鼻子现安眼”，就是这么一回事。即使是同一张图纸，雕出的作品也不会完全相同。

作者：杨东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