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季 | 房子那些事儿

2020还没来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把家里带院的二层小楼捯饬一下。接着，2020年2月2日，我脑袋上长出人生中第一根白头发。疫情过后，小院开搞，家里被砸得稀巴烂的时候，我站在院中山楂树的残骸旁，感慨：开弓没有回头箭。

必须声明一下，装修院子，是我迄今为止，做出的第二个重大决定。第一个重大决定是买房，时间要追溯到五年前，我当时身上一毛钱没有，在新市区买了一套大房子。那件事非常传奇，但过程异常折磨人，以至于过年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瞅着烟花绚烂，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除夕夜失眠。

遇桂居夜景（图片来自作者微信朋友圈）

后来，我遇到一个做生意的哥哥，姓田。聊起此事，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最惨的。田哥也是五六年前置办房产，为了买到心仪的房子，砸锅卖铁，倾尽所有，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日日仰望天空。愁的。好了，话题回到我那套院子的装修，背景和当年“零元买房”的传奇差不多。总之，闭眼，跺脚，干就完了。

我那套院子，住了十几年，之所以选择2020年破土，还与一条叫小黑的狗有关。我家有养狗的传统，小黑生于公元2004，活到2020，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大约112岁，基本上熬死了方圆数十里内所有的狗子。后来，有一天，眼瞎耳聋的小黑耷拉着尾巴，出门后再也没有回家。有人说，它躲在外面，老死了。

就这样，没有了养狗的羁绊，小院开始动工。砸墙，垫院，搭建室外钢结构楼梯……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建筑垃圾需夜间铲运，机械轰鸣，吵惹邻居，城管小哥哥翩然而至，三下五除二收走了工人的工具。接连数日，我过上了传说中托关系、赔笑脸、等复工的好日子。

我这人清高，万事不求人，但为了要回工具，求爷爷告奶奶，并为此与很多关系建立了联系，包括失散多年的表哥家的三舅邻居家二大爷家的表姑。领工具那天，我站在一群衣衫褴褛，且沾满星星点点建筑涂料的头发爆炸如鸡窝般的工人中间，唉声叹气，低三下四，终于在绝望中觅得一丝希望。

领工具的地方很远，郊外。到墙根撒尿的时候，我看到一只已死多日苍蝇围绕尸体腐胀的猫横倒在那里。它可能是吃老鼠毒死的，老鼠先吃了药，猫再吃了老鼠。反正很惨。要回工具，颠簸的三轮如同大海里懵逼的一叶孤舟，阳光透过玻璃，风在尘土撒野的路上使坏。我定定的瞅着这人间，似有禅意。

然后，房子又开始吭吭哧哧、叮叮当当的开搞了。于是，有了后来的遇桂居。遇桂居是我给院子起的名字，遇桂居，遇贵人，算是找个彩头。

遇桂居一角（图片来自作者微信朋友圈）

当然，现在的院子，已经没了之前的模样。只是，女儿有时会惦念小黑，于是一家人陷入某种凝固的情绪和时光里，零星哀伤。

作者：季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