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河|儿时腊月

在临沂客户端 2021-01-15 阅读次数: 8742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能吃到好东西,还能有新衣服穿,还能放鞭炮和收到压岁钱,虽然只有几毛,但也让那时的我很“富有”了。沂蒙山几场结结实实的大雪过后,便把日子带进了年末岁尾的寒冬腊月。一进腊月,我就不住问母亲还有几天过年?“快啦!”母亲这时就会把我揽在怀里,唱起那首古老的歌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过小年;二十四,扫房子……”然而,儿时的期盼,总是那么急不可耐,刚吃完腊八粥,我就掰着小手数算着过年的日子,儿时的心,总是被那即将到来的年,搅动得躁动不安。

终于到了大扫除的日子,我知道,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父亲负责打扫庭院、清理鸡鸭棚舍、猪圈茅厕;母亲则负责收拾屋内灶间、桌椅橱柜、锅碗瓢盆。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一切收拾妥当,此时再看,屋里亮堂堂的,院里明光光了,真可谓旧貌换新颜!

终于有一天,我家大灶烟囱开始冒烟了,我知道这是要煮猪头了,这可是年前的重头戏,我知道年的脚步只有一步之遥了,当灶中的木火,熊熊燃烧了两三个钟头以后,腾腾的热气早已溢出灶棚,弥漫了整个小院,我闻到了馋人的肉香,口水直流。父亲将锅中早已用斧头劈成数块煮熟后的猪头肉用叉子捞出,开始剔骨。当然,剔下的骨头,便是我们小孩子的福利了,尽管骨头上几乎没有可啃的肉了,但我们还是啃得津津有味,舌头上明显感觉出了那咸咸的猪肉味。此时我们家的小虎(狗的名字),早已盯着我嘴边的骨头,摇头摆尾,围着我们团团转,并发出吠吠的声音,我故意将啃剩的骨头扔向远处,小虎便箭一般地向着骨头冲去。

接下来大锅里剩下的半锅猪头汤,该上场了,这可是做沂蒙山烩菜的主角。把事先切好的白菜、萝卜、海带等,依次倒入锅中,开锅熬烂,便大功告成,待到自然凉透后,再放入大瓦盆中储存,吃时用木勺舀出一部分,用铁锅加热,即可食用,吃起来味美可口。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质匮乏时期,是家家必备的一道主菜,全家人能一直吃到元宵节前后。

终于盼到了大年三十,新年已经踏进了我们家门槛。除夕夜,父母准备了丰盛的年菜,鸡鸭鱼肉还有炸藕盒、炸金针、炸椿芽……父亲告诉我,今晚想吃啥都行,管饱不限量,我一听这话,乐得一蹦老高,一年开不了几次荤的肚子,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了。得狼吞虎咽,一直吃到了嗓子眼儿,撑得不断打嗝,才算罢休!

也许是那年月挨了太多的饿,也许是我年纪太小,没有自控力,也许是我天生就是馋,每每过年都吃的太多,肚子圆鼓鼓像个气球,撑得难受,然而还是小孩子的我并不在乎。到了晚上,兴奋的我跟着小伙伴满村转,跟在锣鼓队后面,又跑又颠,一直疯到过半夜,盹得实在不行了,才回家睡觉,至于我的肚子,啥时候不疼的,就不得而知了。

往事如烟,50年前的腊月如同白马过隙,永远离我们而去。今非昔比,人们早已不再为吃穿犯愁,然而,我们的父母,却依旧牵挂着他们的儿女。一到腊月,就开始忙乎起来,总是打电话问:今年咋样?啥时候回来?想不想吃老家的烩菜?……而永远操不完心的父母,就这样在一个又一个的腊月中渐渐老去!

王效太

( 编辑: 刘玉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