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河·古调丨密邑:一个成语在这里诞生

临报融媒 2024-03-25 阅读次数: 12568

公元前660年初冬的一天,天空阴沉沉的,寒风中夹杂着一些细碎的雪花。谷物早已收入谷仓了,田野里已经很少见到农夫的身影。这时,突然有几架马车从东南方向的莒国都城疾驰而来,来到密邑后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群人,其中一人神情沮丧,他抬头望了望和自己心情一样沉郁的天空,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就是连续两次弑君的鲁国公子庆父,他就要被送回国接受审判了。

庆父是春秋时鲁庄公的庶兄。此人野心勃勃,也很有才能。公元前662年秋,鲁庄公得了重病,开始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于是就问叔牙谁可接替国君的位子,叔牙说:“庆父有才能。”但是庄公不想让庆父继位,而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子般继承。当庄公询问季友时,季友庄严地回答说:“臣愿意以死来侍奉子般。”庄公说:“刚才叔牙说庆父有才能。”季友听后什么也没有说,但他偷偷派人把支持庆父的叔牙用毒酒杀害了。同年八月初五,鲁庄公在他的正寝里去世了,庄公的儿子子般继位成为鲁国的新国君,子般继位后住在母亲党氏家里。没有当上国君的庆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整天在家里研究收买哪个杀手最为妥当。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名叫“荦”的专管养马的人。荦孔武有力,有万夫不当之勇,更重要的是他对新任国君子般恨之入骨。有一次,庄公的女儿正在观看排练“雩祭”(祈雨仪式),荦在墙外看见庄公女儿美貌就调戏她,子般知道此事后非常气愤,让人鞭打了荦。十月初二,庆父派荦把子般杀死在党氏家里。新任国君子般死后,齐国人就拥立闵公做了鲁国的国君,因为闵公是齐国女人叔姜所生的儿子。

鲁闵公即位后的第二年,庆父又谋划了一次弑君活动,他指使卜齮把继位不到一年的闵公杀死在了武闱,致使鲁国又一次陷入了内乱之中。当初,闵公的保傅夺取卜齮的田地,闵公没有加以制止,致使卜齮对闵公不满,于是庆父就利用卜齮和闵公的矛盾策划了这次刺杀。这年八月二十四,庆父指使卜齮在武闱杀死了鲁国国君闵公。庆父连续两年杀害国君,造成鲁国极大的内乱和恐慌,朝野震惊,人神共怒,庆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鲁国待不下去了,就逃亡到与鲁国相邻的莒国以求政治避难。莒国因与鲁国历年来不断进行领土争夺,两国关系多数情况下处在敌对状态,于是就收留了庆父。

庆父派人刺杀闵公后,鲁国大臣季友为了安全,带着僖公逃到了邾国(即邹国)。庆父逃到莒国后,季友就带着僖公返回鲁国,拥立僖公为新的国君。僖公稳定政权后,就向莒国提出遣返庆父的要求,莒国不肯,鲁国就承诺事后给莒国大量的财货。于是莒国就答应了鲁国的要求,派人把庆父送回鲁国接受审判。

庆父自知罪孽深重,回国后难逃一死,来到密邑后,他不敢贸然回国,先派公子鱼回国请求僖公赦免自己的死罪。密邑原是鲁国的封地,此时已经被莒国占有。从这里再向西行,就是鲁国的地域了,所以他在这里停下来派人回国打探消息。

在等待公子鱼回鲁国打探消息的日子里,庆父天天在峙密河边漫无目的地游荡,猜测着自己命运的结局。看到东流的峙密水,他想起了自己以前整日在鲁国城北洙水(古洙水河道在鲁国与兖州段早已湮没,不是现在的洙水)边密谋策划弑君的情景,现在他已经觉得权力不那么重要了。在密邑的驿站里,庆父从驿馆服务人员和普通老百姓那里,知道了密邑是莒国公子率兵从鲁国夺走的事实,更听说了莒国公子退出君位的争夺而甘愿做一个小小边邑之主的故事。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权力不是人生最重要的,权力与幸福之间不是等号,能和莒国公子那样,管理一城一邑,吃穿不愁,自由自在,该多好啊!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几天后,庆父又在峙密河畔徘徊时,突然他从风声里捕捉到一丝人的哭喊声,在他凝神静听时,哭声越来越明显,这过于熟悉的声音来自公子鱼。此时的庆父已经明白,公子鱼回来了,是哭着回来的,也就是说,希望得到鲁国赦免的请求没有实现。与其回到鲁国受到羞辱而死,还不如在这里自杀。想想这一生,出身贵族,享尽了荣华富贵,为了篡权,连杀两位新国君,也实在闹得过于出格了。他不愿等公子鱼来到跟前亲自说出令人失望的结果,就回到驿站上吊自杀了。

郦道元所著《水经注》说:“沂水南经东安故城东,而南合时密水,水出时密山,春秋时莒地。《左传》莒人归共仲于鲁及密而死是也。”《左传》里所说的“共仲”就是庆父。清道光版《沂水县志》载:“时密山在县西南四十里。山前有泉,名曰时密泉。泉水常年流经不断。”进而又指出:“时密水出时密山,春秋时莒地。左氏传莒人归共仲与鲁及密而死是也。”

庆父是个恶人,也是个名人。正是他为后世留下了“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这一成语。闵公元年(前661年)冬季,齐国派仲孙湫到鲁国对庆父制造的灾难表示慰问。仲孙湫回到齐国后对齐桓公说:“不除庆父,鲁难未已。”后人把“不除庆父”改为“庆父不死”,更加重了语气。

庆父不但搞乱了鲁国政坛,还使莒鲁两国关系进一步恶化了。僖公元年(前659年)冬,莒国索要遣返庆父时鲁国许诺的财货,鲁国不但不给,反而指责莒国收留国贼庆父。于是两国开战,鲁国公子友在郦地打败了莒国的军队,并且俘虏了莒国国君的弟弟拏。从此两国战多和少,战争连年不断。

刘海洲

( 编辑: 吕金妮)